母亲的生日“明天有时间吗？”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位作家朋友打来的电话。
“还可以，怎么啦？”我不置可否的回答。
因为周六要送孩子上课，孩子上四年级，早上8点半上音乐课，中午12点上剑桥英语，下午2点半上奥数课，而这三个教学点分布在市里三个不同的地方，我陪孩子上课，有时候是刚下了这节课，出门打的赶往另一个地方。
更不妙的是，妻子近日生病，上吐下泻，请病假在家更需要我照顾。
可是，这位作家是我结交多年的文友，他约我一般都与文学活动有关，文学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参加文学活动我乐此不疲。
“明天有一位新加坡的朋友搞一个活动，希望你能参加。
”“那……好吧。
”我言不由衷的答应了。
第二天早晨，我很早起来，给孩子和妻子做早餐，趁着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去菜市场买了点菜，正当我拎着菜走出市场的时候，一抬头，看见我母亲那佝瘘的身影，她显然也是来买菜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母亲和父亲从礼泉农村来城里已经有5年多了，和弟弟住在一起，弟弟和弟媳在我所在的单位干临时工。
母亲今年已有60多岁了，她在老家务果园时，从果树上摔下来，肩甲骨摔折了，由于没有及时治疗，留下驼背的残疾，肩膀和背部肿起一个大包。
母亲住的小区和我的小区离得很近，母亲除了照顾体弱多病的父亲外，每天早晨还要送弟弟的孩子上学，中午和下午接我的孩子放学，只有周末可以休息一下。
“妈，你来买菜呀？”“噢，你也买菜。
”母亲回头望着我，皱纹密布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怎么就买一块肉呢，再不买别的菜吗？”“菜太贵了，太贵了，要不是今天你爸硬让我过好天，我才舍不得买肉呢。
”“过好天，谁过好天？”礼泉老家人将过生日叫过好天。
“不瞒你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爸一大早就撵我出来买肉。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不早说。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烧，竟然连自己母亲的生日都不知道，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不要，我什么都不需要。
”母亲连连摆手。
“可总该买个蛋糕吧，要不怎么算过生日。
”“不要，那东西我一点都吃不惯，你娃过生日的时候，我尝过，一点都不好吃。
”“那我给你买点点心吧，你总能吃得惯点心吧？”我不由分说地就往附近的一家蛋糕房走。
“要不这样吧，你如果非买东西不可的话，就把这块肉钱清了，我在卖肉的乡党那儿赊了二十块钱的帐，原来想等你爸退休工资下来后再给钱的。
”父亲是小学退休教师，父亲和母亲当初就是因为每月有这千把百块钱的退休工资才决定来城里住的。
“妈，你没有钱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我惭愧难当。
“你们在城里过日子不容易，干什么都得花钱，我怎么忍心开口向你们要钱。
”我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里像塞满了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跟在母亲的后面来到那家肉铺前，清了母亲欠的二十元肉钱，我想再给她买点别的东西，可母亲说什么都不肯，正在这个时候，那位作家朋友的电话来了，他在电话里催我立刻出发，并告诉我活动的具体场所。
当我挂断手机的时候，发现母亲已经晃晃悠悠地走远了，她的背影很快淹没在逛早市的人群里。
我匆匆地赶回家，安排好孩子和妻子，然后又匆匆地赶到一家酒店的二楼。
一上楼梯口，我愣了一下，只见门口的长条桌后面坐着两个工作人员，他们一个翻阅着一本花名册，一个手抚着一本大红的签到册。
看见我走近，其中一人忙递过一只蘸了墨的毛笔说：“先生，请签到。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对地方，因为我看见二楼的大厅里宾朋满座，喜气洋洋，不像是文学沙龙，倒像是婚宴。
那位作家朋友迎了出来，他让我在签到册上留了姓名。
然后引我到席间坐下，这时我才看见了许多文友，大家或握手寒暄，或点头问候。
但更多的人我都不认识，老老少少像一个家庭宴会。
“怎么回事？”我问旁边的文友，“我也和你一样。
”文友也是一脸的困惑。
正在这时，我听见大厅的广播里传出声音说“请大家安静，请今天的主角老寿星余妈妈闪亮登场。
”随着生日快乐的音乐，一个神采怡怡的老太太，在一群儿女的簇拥下缓缓地步入大厅。
鲜花和花环纷纷献给老人，掌声和喝彩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
我终于看见了大厅正前方墙上悬挂着的一条横幅：余妈妈70寿辰庆贺典礼。
原来这是一个生日宴会。
“子女拜寿——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老四家因在海外不能回家，遥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特大喜讯：女儿老四在美国喜得贵子，恭喜余妈妈喜得八斤重的亲外孙。
”主持人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余妈妈坐在台前，她穿着一件火红的上衣，脸色也映衬的红彤彤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由孙女点燃生日蜡烛，余妈妈与来宾分享蛋糕。
”大厅里的灯光渐渐关闭了，生日音乐又响了起来，老人的两个小孙女点燃了插在一个巨大的蛋糕上的蜡烛，来宾亲友与余妈妈齐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透过一张张欢乐无比的笑脸，我望见余妈妈幸福地哭了。
我也不由自主地哭了，因为我隐约看见我母亲那佝瘘的背，肿胀扭曲的肩膀和皱纹密布的面孔，看见她那用塑料袋拎着的为自己过寿的一斤猪肉……“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泪流满面地哼唱着。
我的心里充满无限的愧疚和忏悔：我不仅不知道今天是我母亲的生日，而且我从来没有为她过过生日，我更不知道今年是她的多少岁生日……
我的母亲的生日是农历二月初五。
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
从小到大，我都记得她对别人的好。
虽然付出未必能得到回报，可是她一直固守本心，未曾在浮躁的社会里发生过丝丝改变。
母亲和那个年代的很多女孩不同，她接受过传统文化的教育，而且成绩优异。
原本她也可以从教或者从政，可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从此与土地打上了交道。
母亲勤快、务实，每天天蒙蒙亮就外出干活了，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她从来没有将过去的不如意表露出来，或许不想影响到儿女们的心情。
母亲勤俭节约，不浪费一分钱。
每年我们给他的钱，她都舍不得用。
平常的零用钱是通过卖菜赚得的 。
她说生命在于运动，年纪大了，就得活动活动。
今天是母亲节。
衷心地祝愿我的母亲健康长寿，万事遂意！也祝福全天下的母亲幸福安康，快乐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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